中共梁河特委紀念館。 (梁河縣委黨校供圖) ?周德旭? 八月的梁河,晨光熹微。悠揚的鳥鳴如絲線般纏繞著鳳凰花的芬芳,輕輕拂過黨校教學樓旁青瓦白墻的靜默。我憑窗而立,目光越過球場,凝望著那座在薄霧中漸漸蘇醒的中共梁河特委紀念館。大盈江面的晨靄正悄然退去,第一縷金輝如天工執(zhí)筆,溫柔地勾勒著紀念館的輪廓。我懷揣著無言的敬仰,步入這被歲月深情雕琢的殿堂,只為在靜默的文物前,聆聽歷史的低語,揭開“和平”二字那沉甸甸的、帶著體溫的謎底。 館內(nèi),一件件承載著“和平誓言”的“老物件”,無聲訴說著往昔的崢嶸。展柜中,一領陳舊的蓑衣,仿佛還沾著舊時的風雨寒霜。它曾裹護著中共梁河特委黨員羅自剛在五人籌備小組(支前籌備會)的艱難歲月里,披荊斬棘,為遠征軍搜集敵情、籌備糧餉。蓑衣的每一根棕絲,都浸透著信念的堅韌。不遠處,一盞馬腿燈靜靜佇立,燈罩蒙塵,卻依稀可辨當年光暈。它曾照亮羅自偉擔任滇緬公路木康段天寶民工隊中隊長時的無數(shù)寒夜,那微弱卻執(zhí)著的火苗,是他們心中不滅的希望星芒。 指尖輕觸冰涼的展柜玻璃,歷史的脈搏仿佛穿透時空,帶著一種令人心顫的溫熱,直抵心間。耳畔,恍然響起老黨員穿越時空的箴言,字字千鈞:“你們今日能安坐于紅色書吧,悠然品讀;能在田埂上放歌,享受安寧,可知七十余年前,特委黨員們食不果腹,衣難蔽體?冬日裹油布御寒,夏日與蚊蠅為伴,然心中信念之火熊熊,堅信光明必將刺破長夜,中國人民終將勝利!”這聲音,是穿透歲月的號角,激蕩著我的靈魂。 陽光穿過古老的木格窗欞,慷慨地灑在蓑衣與馬燈上,為這些沉默的證物鍍上一層神圣的金輝。此刻,我豁然洞明:原來“和平”二字,從來不是上蒼的恩賜,而是有人以凍裂的指骨刻寫傳單,以磨破的雙肩傳遞密信,以青春的熱血澆灌家園。他們將“和平”,如同“精衛(wèi)銜微木,將以填滄?!卑悖昏徱豢?,鐫刻于每一寸山河,每一縷麻布之上,使之化為不朽的星辰,永恒地照亮后人前行的幽徑。 行至人物墻前,李根源先生那凝固的英姿仿佛瞬間鮮活。我仿佛聽見他慷慨的吶喊,如驚雷穿越時空壁壘,在心頭炸響:“但茍可有利于國家,有利于抗戰(zhàn)者,雖毀家紓難,赴湯蹈火,亦在所不辭?!边@吶喊,是激昂的戰(zhàn)鼓,催動著送糧、送藥、護路、修橋的洪流,軍民一心,血肉筑城,只為守護腳下這片世代生息的土地,讓和平的陽光永駐家園。 微風過處,館外樹葉沙沙,宛如歷史的絮語在低回。五樓教室里,抗美援朝老兵賓元壽正在為進修班學員講述抗美援朝的壯烈史詩,白發(fā)與激情輝映,話語如金石擲地,令人血脈僨張。此情此景,讓人思緒如潮:阿昌族志愿者在疫情陰霾中遞送熱粥的身影,是寒夜里的暖陽;民警于暴雨激流中背負老人歸家的脊梁,是風雨中的砥柱;還有爺爺臨終前的警世之言,如洪鐘大呂,至今回蕩:“和平,非無戰(zhàn)事,乃有人枕戈待旦;幸福,非從天降,乃有人負重前行,初心如磐!”……原來,“守”字訣,早已融入民族血脈,成為我們靈魂深處不熄的燈塔。 遠征軍守護的是“寸寸河山寸寸金”,特委人堅守的是“敢教日月?lián)Q新天”的解放,老民兵銘記的是“雖九死其猶未悔”的初心。而今日,我們所守護的,正是這由無數(shù)犧牲與奉獻熔鑄而成的“歲月靜好”。辭別之際,我回望門楣上“中共梁河特委紀念館”幾個大字,心中敬意如潮,感慨萬千。風送“八一”歌聲,《強軍戰(zhàn)歌》的旋律激越鏗鏘,那是前行的號令,是不忘初心的回響,是守護和平的永恒誓言。 街頭巷尾,暖意正濃。醫(yī)院窗口,“軍人軍屬優(yōu)先”的標識是無聲的敬意;超市專柜,打折的米面糧油是樸素的關懷;理發(fā)店外,“現(xiàn)役軍人免費”的招牌,是拂面的春風。這些細微處的暖流,匯聚成對“最可愛的人”最深的尊崇,讓和平的陽光,更添一分人間煙火的溫度與明亮。 生于斯,長于斯,我深感梁河之幸,更深知新中國之強。這強大,在八月的晨光里,顯得格外厚重而溫暖。它不僅是鋼鐵長城,更是熔鑄于血脈的民族精魂——是有人在幽暗巖洞刻下“解放”的星火,有人在莽莽邊陲播撒草果的綠意,有人在明亮教室描繪“我心中的解放軍”……億萬顆心,億萬雙手,共同托舉起這巍巍中華,讓和平的旗幟永遠高揚!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