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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張舊照片

來源:香格里拉網 作者: 發(fā)布時間:2015-01-08 10:26:42

它們是舊照片,它們又不是舊照片。

它們是在我人生進程中至今回旋不盡的幾縷重低音。

補 丁

深刻的記憶大多是心靈的創(chuàng)傷。

小時候,因為家境不好,一家人的吃穿都很將就。衣服從來都是大人穿過孩子穿,哥姐穿了弟妹穿,大改小,小拼大,舊翻新,重染色,總之是想盡辦法把衣服穿到不能再穿了,才撕成碎片打上漿糊粘成布殼子做鞋底。奶奶過日子的口頭禪就是“新三年舊三年補補縫縫再三年”。但是,舊衣服一經改來改去,又補又綴東拼西湊,不僅不結實,往往還不合身,穿在身上不是這里太窄,就是那里太寬,處處別扭。一不小心就會嘶啦一聲扯條大口子,出盡洋相。

考上初中那年我十四歲,個子在全班最高,所以一上體育課,老師教完基本動作后,往往要叫我出隊做示范。對此,我心里最不情愿,不是怕做不好動作,是擔心扯爛衣服丟人現(xiàn)眼。但是又不能斷定衣服必破,所以也不好明言。心里有苦說不出,動作就做得縮手縮腳,尤其是在高低杠或者木馬上,就顯得特別拘謹甚至是很呆板。弄得老師左看右看不滿意,有時候干脆臉一黑,就把本來的示范標準變成了現(xiàn)成的糾錯樣板。盡管如此,還是出了岔子。那一次我正在高低杠上作旋轉,只顧擔心衣服,手一滑掉下來,褲子被杠子頭勾住,嘶的一聲扯開了一條大口子,露出了里頭補丁摞補丁的短褲頭。我也跌了個重重的屁股墩,很久不能站立。同學們先是被驚住,接著便轟地一聲笑翻了天。特別是幾個女同學一齊發(fā)出了刺耳的尖叫,那聲音我一直到現(xiàn)在都還能聽見。

當時我哭了,在老師的寢室里縫好褲子回到家,我仍然淚水不斷。奶奶看著我哭,不埋怨也不勸解,從箱子里拿出一件衣服對我說,你看看,你媽是個老師也就穿這種衣服。我一看,奶奶手里的衣服幾乎就是用補丁綴成的。奶奶又說,你媽是老師,人面前活人,可穿的比你還破。怕別人笑話,就用件舊褂子罩住。等你媽回來你再翻開她的褂子看看,破一塊補一塊,再破一塊再補一塊,都補成破魚網了。一天忙到晚,幾十塊錢工資要管全家八口人吃飯,你們姊妹幾個都在上學,你是老大,上了中學,你還嫌衣裳破,就是破也是弟妹們讓你的。布票莫說不夠用,就是夠用也沒有錢買,吃飯要緊啊。

說到這里奶奶聲音哽咽了,嘆口氣又接著說,人家說你爹是個啥右傾,叫他到農場勞教去了,你想想看,你爹他又能穿個啥呀?

看奶奶難過,我止住哭聲說,奶奶,你別難過,我都知道了。奶奶說,你還小呀,能知道個啥!我說,我知道,能有補丁衣裳穿就不錯了。今后,我再也不嫌衣裳破了,我只想好好讀書,只想叫我爹早點回來……

奶奶不說話,輕輕地摟住我,淚水就流到了我臉上。

打 翻

我二十九歲時,還沒有談過女朋友,主要因為家庭成分是資本家。

我頭一回談戀愛,雖然為時不長,但當時的情景至今歷歷在目。

那次,是朋友介紹的,事先就講了,女方人品不錯,就是家景不好,本人在街辦小廠當工人,母親長年患病,父親是反動軍官,解放前跑到臺灣去了。

朋友問我的意見,我想想說,她是工人,我也是工人,按說正合適。再說我又不是跟她的家景談朋友。朋友說,對了,過日子關鍵在人。那就先接觸吧,相互了解一下,合得來了再公開。

回到家里一講,媽說,你自己的終生大事你自己決定。奶奶說,談吧談吧,再不說個媳婦,都成了小老頭了,咱自己就是老鴰,還能嫌人家豬黑?

事情一定,就要見面。女方要叫先我到她家里去,因為她媽也要見見我。

頭一回見面,想換件好點的衣裳,找來找去,全是補丁疤疤的。最后,總算選了件打過翻的短大衣。奶奶說,本來放著過年穿的,你這是先過年了。

女友的家很窄狹,一盞小煤油燈的光線也很暗,女友的母親歪在床頭,看我們進了屋,就叫女友讓我坐。我很拘謹,有點坐立不安,說不出一句話。冷冷地坐了半天,女友母親說,屋里太窄,你們出去吧。我連忙起身點頭往外走,磕磕絆絆象逃跑。站在大雜院外面等女友出來,我問,你媽咋說的?女友說,頭一回見面能咋說?我說,她總有個看法吧?女友說,啥看法,還不就是先談嘛。

就這樣,我開始了談戀愛。那年頭,全國工業(yè)學大慶,星期天不休息是家常便飯,我們廠還要求工人把背窩卷鋪到車間里大干快上。為了跟女朋友見面,只要不加班,我天天晚上都去她家,一心想盡快建立起一點感情來。但沒想到的是,突然有一天,女友就說不談了。我很吃驚地問她為什么,她說,我媽嫌你不隨和,怕今后應付不了社會。我問,那你的看法呢?女友說,我看你是太古板。別的不提,身上的舊大衣,又舊又破還打過翻,也沒有個替換,日子也太艱難了。真象這樣子就結婚,家大口闊,處處事事都要錢,往后咋生活?

我的初戀就此結束,沒有浪漫和激情,只有尷尬和酸楚。我一點也不抱怨女友的母親,因為天下的父母誰不希望子女幸福呢。人不可貌相固然有理,但重外表重金錢也不為錯,因為老百姓就是要實打實的過日子。巧女難為無米之炊,墻上畫餅不能充饑,一文錢都能困死英雄漢啊。對女友,我當然也不怪。她的世俗言行雖不為我所看重,但因為明白其中的無奈,所以也不厭惡。只是從她對我舊大衣的態(tài)度上,我又一次感受到了人世的孤獨和悲涼。

那件舊大衣其實是件亡人的遺物,它的主人姓田,是我父親的同事,平時我稱他田叔叔。五九年反右傾以后,我父親和他都被送進農場勞教,倆個人就住在一個窩棚里。六二年我破天荒地考上初中,奶奶叫我去農場給父親報信。五十多里山路,我騎輛舊自行車,當天來回。臨別時父親給了我那件舊棉衣,他告訴我是田叔叔重病咽氣前留給他的。父親說,你田叔叔在世時常提起你,總夸你懂事。衣服給你穿,要好好讀書。向你田叔叔學習,他是個有大學問的人。實際上,我后來從不輕易地穿那件衣服,總是把它疊得整整齊齊放在箱子里。

因為我明白,打了翻的舊大衣,不僅是我對田叔叔的,也是田叔叔對人世的唯一紀念了。(作者:盧葦)

責任編輯:和玉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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